• 一方水土蕴育的文化气象

  • 信息来源:寤移斋诗墨   浏览次数:   发表时间:2014-10-17
  •        多年来,沛县以“千古龙飞地,一代帝王乡”享誉四海,特别突出了龙的文化,而对于水的历史却很少提起。其实,沛县是历史文化和地理文化相生相长的沃土,龙和水的文化哪个更加厚重,二者之间到底谁成全了谁,这是一个带着辩证法的问题,并非一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
        从字面上理解,“沛”乃水大之意。从古老的大泽气象到现在的湖河景观,沛县的水文化历经数千年的变迁,其文章甚大、内涵甚深。这里不妨从大家熟知的现象中作一些发掘。
        沛县因古有沛泽而得名。这沛泽源于何时,其浩大如何,史书并无考证。沧海桑田。承载沛县的这片土地都有过怎样的变迁亦无细考。但沛县地下的煤炭资源印证了这个地方水的历史已有亿万年之久。据专家介绍,沛县地下800米左右,藏煤24亿吨,其煤层结构是由沼泽植被逐年沉降而成,说明古老的地表已经下沉了800米以上。这是沛县无从追溯的史前故事。而后沛泽的存在对沛县历史的影响则是深远的。水是生命之本,有水的地方才有生命和人群。沛泽的水脉聚集了众多的先哲,也成了一方文化的渊源。沛泽之畔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那许由、老子究竟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他们之前还有哪些先哲的足迹存在,我们尚未尽得其详。但大泽的风云气象凝聚了龙虎之气,造就了一方精神,诞生了建立大汉江山的英雄群体,却让我们看到了水文化与龙文化的交集承续。应当说大泽文化与汉文化是一脉相承的。更让我们联想的是,大泽之畔的先人是怎样定居于此,蚩尤、奚仲、仲虺等历史人物与这里有着怎样的关系,神农、伏羲发明的农耕文化是怎样在这里落地生根,治水的大禹对这片汪洋有过怎样的作为等等,这片大泽留给后人的追索实在是太多了。其实史前的许多故事多是靠推理和想象形成的,三皇五帝就是典型的用想象创造的人物形象。中国的文字到商代才作为书面语言的工具出现,之前的历史并无现成的记录。商代人开始把想象的事物刻在甲骨上,之后又有人把所谓研究成果刻写在竹简或纸帛上,就成了最原始的历史依据。关于上古唐尧为何把王位禅让给虞舜,大禹如何三过家门而不入,等等故事都是这样形成的。那么,这沛泽之滨又有多少历史故事和文化现象等着我们去推理和发现呢?
        相对沛泽来说,泗水文化离我们就近得多了。因为刘邦以泗水亭长起家,古泗水的碧波便荡漾在了大汉的历史长河之中,也为大汉辉煌的门头镶上了沛县的牌照。古泗水发源于3000年以前,源头在鲁中的蒙山地区,大约与淮河同龄。古泗水流经现在的山东、安徽、江苏三省,河长400余公里,流域面积约7万多平方公里。它先经曲阜、兖州、沛县至徐州东北角会合汴水,又在邳县的下邳会合沂水和沭水,在宿迁以南会合濉水,再至淮阴与淮河会流。因其主流流向是从东向西再转而向南,亦被看作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倒流河。按照当时的水脉体系,古泗水可以通过其主流和支流沟通南北东西,是当时中国的水上大动脉,沛县就在这条大动脉的中点之上,也是当时最具天赋的水乡。由于水源充足,沛县自古以农业的富庶闻名。“丰沛收,养九州”的说法表明了沛县在农耕时代的重要经济地位。因而这里人气十足,积淀甚厚。汉代以后,古泗水成了黄河侵扰和夺占淮河的主要通道。到了清康熙年间,黄水泥沙已造成泗水下游的河槽高出地面4米之多,频繁发生決溢灾害,官方因此关闭了原泗水河道的徐州镇口闸,堵绝了黄河和泗水南下的出路,迫使黄水北归,泗水也从此开始以南四湖为主要归宿。历史上南四湖就在沛县境内。微山湖东侧现在有一条泗河,与古泗水的位置已经相去甚远。
        沛县地理变化最大的就是水脉的变迁。早在先秦时代,宽大的泗水河道就取代了古老的沛泽;千年之后,这条大河道再度化作一片湖泊,而煤矿开采造成的地表塌陷又使大片土地成为汪洋。这种悄无声息地变化,注解着沧海桑田的道理。把这些现象贯穿在一起的,还是文化这个主题。秦汉时期与沛县县城毗邻的城池有留城、薛城和湖陵城。留城开始是唐尧儿子的封地,刘邦起义时在此结识张良,后又作为张良的封地,明万历年间没入微山湖,其遗址的西边缘就在沛县东南五段至魏庙一带。湖陵城在沛县城西北,现在的龙固煤矿一带,秦时置湖陵县,王莽时改为湖陆,东汉章帝时复改湖陵,《水经注》记有“菏水东过湖陵县,南入于泗也”的记录,汉高祖刘邦起义后与秦军打的第一仗即在此城。这座有名的城池与留城同时淹没在湖水之中。史载,两座城池的沉没是缘于一次大地震,但主要原因还是水的作用。由于大水不断引起地表变化,这里的地面建筑多次被淤泥埋于地下,又由于人的努力,使一些城池重新回到地面上来。沛县、丰县两座县城都有灾后重生的经历,古县城已经留在了目前地下数米的地方,境内本来存在的山陵也渐渐化为乌有。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古泗水在当时无论从经济的角度还是文化的角度,都具有深远的影响,这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文化资本,也是沛县文化研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目前湖河交融的人文和生态文化是我们能够直接感受到的水文化。微山湖是中国第六大淡水湖,也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与昭阳湖、南阳湖、独山湖共同构成“南四湖”,也即广义的微山湖。微山湖是在明朝万历至清朝顺治200多年间经过多次水力作用形成的自然湖泊,民国的《沛县志》对此有着比较详细的记载。微山湖文化是沛泽文化、泗水文化、黄河文化的最后结果。与其相提并论的,还有大运河和大沙河。三者互相交融,构成了沛县水文化的历史内涵和时代气象。
        京杭大运河是祖先留给我们的珍贵物质和精神财富,是活着的、流动的重要人类遗产。它肇始于春秋,形成于隋代,发展于唐宋,最终在元代成为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纵贯南北的水上交通要道。京杭大运河不仅显示了中国古代领先于世界的水利航运工程技术,而且积淀了深厚悠久的历史文化,凝聚了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诸多领域的庞大信息,与长城同是中华民族文化身份的象征,因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京杭大运河穿越沛县西北至东南全部边境,长达60多公里,是继古泗水之后,使沛县成为“南漕钜镇、北饷通津”的又一条黄金水道,对沛县经济和社会发展曾经产生了重大影响,亦是沛县历史文化和地理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沛县大沙河是1851年黄河于安徽蟠龙集决口,黄水泄入昭阳湖时形成的黄水故道,流经鹿楼,鸳楼,龙固等镇30余公里。一百多年来,黄水造成的荒滩和风沙,使两岸人民苦不堪言。沛县40岁以上的人们至今无法忘记那个“风起三尺沙,黄土埋庄稼”的荒凉景象。经过数年的努力,这里终于又成了一片美丽的和谐家园,一线碧水挽起的两岸绿色,在忆苦思甜中述说着沛县人们战天斗地的胜利和喜悦,等待着文化人的诗赋和颂歌。
        水文化打造了沛县的生态文明。宋代诗人和理学家朱熹一首“胜日寻芳泗水滨”总让人们联想起古泗水岸边沛县春野的一片风景。在这片历经变迁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美丽的乐章。20年前张寨乡的桃花诗会曾经演绎了蕴含在田野之中的多彩文化。而近年来相继举办的全县乡村旅游节和张寨镇葡萄艺术节,以及江苏省词曲作家黄河故道采风团沛县采风活动、运河情——沿运河六省市音乐家采风活动,则进一步说明这片田野之上的文化一直在延续和升华。沛县人邀请客人来看微山湖,总把观赏夏日的荷花放在前头。其实荷花对于沛县的湖河文化来说,并不具有代表意义。沿着微山湖和大运河西侧的百里长堤行走,我们所感受到的,不仅是万紫千红透出的无限生机,五彩缤纷带来的丰收希望,更是沧桑时空留给我们的追思和联想。原来,一条风光带、一条文化带、一条产业带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不断延伸着它们特有的魅力。尤其来到沛县新建的千岛湿地,更当沉醉于那万千生态构成的画图之中。笔者且以一首歌词颂其美丽: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我想对你讲。有一片美丽的风光,停留在心上。大运河水一脉长,微山湖的风儿送来荷花香。蒲草青青迎细浪,蒹葭无边鸥鹭翔。菱叶翩翩莲舟动,情歌渔歌到斜阳。  有一方美丽的天空,我想对你讲。有一幅美丽的画图,珍藏在心上。大运河边故事长,微山湖的碧波滋养鱼米香。文化园中听箫鼓,影视城里读沧桑。美食大船水上座,好茶好酒自难忘。千岛湿地令人神往,我要为你放声歌唱。
        水文化酝酿了沛县的历史文明。水文化为沛县带来的人文现象是多方面的,可以说纵横皆有看点。从历史的角度梳理,先秦的沛县曾是文化荟萃之地。这一地区古时属于东夷,水草丰茂、田地肥沃,是当时全国最富庶的地方,因而吸引了大批先哲陆续移居于此。比如孔子的祖先就是从中原地区的河南境内移居到齐鲁地区。由于良好的经济基础,东夷文化虽然起步晚于中原,但其发展进程和影响力却远远超过中原地区。沛县的历史文明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不断演绎和升华。大汉龙脉的出现应当看作是沛县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而现代红色文化的形成则是沛县历史文化的又个一绚丽篇章。
        红色江山是历史前进的产物,也是革命先驱奋斗的结果。红色,除了中国共产党举起的这面旗帜,更是无数革命先烈鲜血的象征。当代中国人在和平发展的主题之下,绝不可以迷失饮水思源的本性。红色文化是汉文化优秀精神的时代现象,也是历史文化的崭新篇章。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红色文化一直作为主流文化而引领着中国文化的前进方向。韶山、井冈山、延安、西柏坡等地方在现代旅游业的发展中之所以保持着久盛不衰的生机,根本的是它们作为革命老区的红色内涵和神圣主题。就其品牌和特色而言,沛县张扬和传承刘邦文化的决心不可动摇;就其现实意义而言,红色文化无疑是沛县文化建设的更重要的内容。
        提到沛县的红色文化,许多人都会想起沛县红色交通线护送刘少奇、陈毅等人过湖北上的故事,都会背诵出陈毅那首“横越江淮七百里”的诗句。其实这只是沛县红色文化中的一个亮点,众多的革命故事还没有得到充分挖掘、整理和宣传。湖西革命根据地当年曾是连接华北与华中两大战略区域的重要纽带,抗战一开始,湖西人民就在中共党组织领导下,发动了多次武装起义。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沛县一直是我党湖西根据地靠近敌占区的前沿阵地,曾经作出了大量牺牲,其红色素材的积累也是深厚的。
        近年来沛县相继出版了《沛县红色交通线》等一批反映沛县革命斗争的文献资料,县委、县政府又将鸳楼革命烈士陵园扩建为沛县革命烈士陵园,1571位先烈的名字以其血染的风采映红沛县大地,让百万儿女在缅怀中真切地感受到革命英雄留下的人文精神。其实这只是这片土地上英雄儿女的一个组成部分,大批的英雄儿女演绎的光辉篇章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去掀开、去诵读。走进位于张寨青墩寺的中山堂,仰望鲜红的党旗,我们可以沿着历史的红线,走进那个激潮澎湃的岁月,在先驱的足迹中抚今追昔;来到保存在沛县初级中学院内的晓鸣楼,我们可以从一群探索者的故事里感受革命先驱面向人类的博大情怀和崇高追求。战斗在微山湖两岸的抗日队伍胡团,是国共在沛县地区合作抗战的成功典范,110多名中共党员在隶属国民党的胡团队伍中发挥了骨干作用。这支队伍的雄风当时远在号称铁道游击队的“飞虎队”之上。团长胡子良战死后,其夫人和儿子继承遗志,完成了抗日使命,走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道路,至今为湖边人们所景仰。《沛县红色交通线》一书记录了抗战前后这一地区革命斗争的部分史料,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教育意义。笔者且以一首歌词向战斗在这里的抗日英雄们致敬:微山湖上水连连,湖边是我可爱的家园。风吹黄土五千年,那里埋着我的祖先。根系炎黄一脉传,浩气写在天地间。  神州万里方和圆,不变是我民族的尊严。危难家邦识肝胆,英雄何惧火海刀山。背倚昆仑腰不弯,一腔热血祭轩辕。  看,铁血儿女肩并肩,扛起责任撑起天;兄弟团结握成拳,赶走日寇,夺回咱的大好河山。
        水文化不断丰富着沛县的时代文明。我们不能说沛县的地方文化或乡土文化都是水的孕造,但是古老的水脉确实影响和决定了沛县的本土文化基因的形成。从文化现象上来讲,渔牧文化、漕运文化、移民文化等等都与沛县的水脉紧密相联,这些文化现象对沛县时代文明的构筑发挥着重要影响。
        丰润的水脉伴随沛县的改革开放,日新月异地改变了这里的城乡面貌,潜移默化地提升了这里的人文素养,层出不穷地催生了这里新的文化现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好人沛县活动造就的好人文化气象。好人文化与水文化有着根本的相通之处,那就是一个“善”子。老子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而好人的关键就在一个善字上。这几年,沛县大力开展道德模范塑造活动,一批优秀儿女相继登上全国好人榜。县委县政府适时推动好人沛县建设,营造了好人沛县春满城的时代新气象,形成了在全国具有品牌效应的好人文化概念。这项活动之所以格外成功,根本在于这方水土养成的直率、豪迈、朴实和善良的人性基因。有人戏谑:沛县人搞市场经济不见出众,但做好人,杠杠的!
        然而水带给沛县这片土地的并不都是幸福和美丽。黄水的出现曾经打破了这里原有的生态平衡,冲走了这一地区的富庶繁荣,改变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洪涝和干旱频繁发生,富庶的土地变成了灾区,沛县的城乡几经淹没,沛县的百姓几经迁徙,经历了艰难困苦的岁月。客观说,沛县古代的富庶是因为水的滋养,后来的贫困却是因为水的无常。1851年的黄河决口,使沛县再度被泥沙淤没,居民举家外迁,微山湖西岸一片荒凉。1855年黄河又在兰考决溢,淹没了兰考以北广大面积,而此时微山湖西岸已经半涸为荒地。于是山东巨野、郓城、嘉祥等县数千灾民纷纷移居沛县湖区,组成若干湖团,垦荒为田,毗邻而居,在这个范围形成了“一溜十八团”。为了便于地域区分,后来将“团”字改成了“段”字。由此构成了沛县新的文化现象——移民文化,引发了长达百年的湖田纠纷,曾经惊动了当年的清政府,引起了新中国国务院的重视。直到21世纪之初才暂告终止,实现了“百年恩怨化合谐”。这其中的历史现象、社会现象、人文现象乃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又一道值得深入研究的文化课题。
        围绕汉文化和水文化,市县领导提出建设滨湖之城、帝王之乡、绿色之都、好人沛县,使沛县经济社会发展有了更加完整的文化内涵。这四句话的定位,乃是用历史本源和地理优势推动时代发展的文化理念,将成为沛县再现历史辉煌的一个关键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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