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趣味 大文章 ——品赏《胡成彪诗画》 周节文

  • 信息来源:寤移斋诗墨   浏览次数:   发表时间:2014-10-12
  •         艺术领域门类甚繁,虽各有套路各呈其妙各穷其趣,但内在的关联却千丝万缕,其潜移默化并相互渗透、影响,十分微妙,有时可意会而难于言传。 
            诗书画是艺术大家族里的至亲骨肉,或曰孪生兄弟,因为三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如果硬要排座次,那么诗是老大,书画次之。诗为书画之魂,无诗心,书画即无生命。作画,则以书为骨,讲究线质,如锥画沙屋漏痕折钗股绵里藏针,这是正路。
            成彪早年即钟情诗词书画,吟诗接赋,广临碑帖,景仰苏米,又得高人指点,或书或吟,才华初露。后在从政之余,潜心研究诗词格律,尚晋人之逸狂, 唐人之空明,出语平白朴素,直抒胸臆,造意无痕,尽显自然之美。诗集《沧桑随笔》面世后,颇得诗学界名流嘉许。自书其诗,更见书中焕诗彩,诗中蕴书情。近年来,又以作书之笔作画,一批写意国画小品赫然盈卷。 凭借他厚实的书法基础,每纵笔入纸有恃无恐,兴之所至信手拈来,配几句诗或一句话,与画面相映成趣相得益彰,鱼虫鸡雀春花秋叶,都在这里被赋予新的生命意义,看似小趣味,实则大文章。  这小趣味高雅、浪漫,又充满了童真天趣,每一幅画都是生命的小宇宙,智慧的闪光点,须用心品读,方可窥个中三昧。
       
            画面的简约是这批画作的显著特色。简约不是简单,更非单薄,简约是惜墨如金以少胜多,用有限的笔墨符号,传达出简淡空明的信息。一幅画,可以有气势恢宏的场面,有重大主题,经年累月未必能够完成;一幅画也可逸笔草草数笔而竟,成彪属于后者。这数笔而竟的画有着丰富的内涵 。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三五笔写出,稚拙可爱,神气活现且点线面具备,画面别无他物,左侧配一行质朴的行书:“不要问我哪里去,不要问我哪里来,我的名字叫乖乖。”便营造出盎然生意,童趣之外不乏哲思,上下大片空白给观者留出想象空间,是茫茫宇宙?是滚滚红尘?你我有缘而聚,无缘而分……大可任思维驰骋,海阔天空。
            美术,从来被文士看作是提升生命、净化灵魂的法术。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是花非花本无界,其实都在心中开”,尽是幽人识见,旨意全在画外。只看画面,不过如此;品味再三,原来如此!“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成彪作诗作画深悟个中端倪,画外功夫不容小觑。
    一片竹林中,两只喜鹊悠悠然寻寻觅觅,题曰:“竹林一望满园空,几度前来听雨声。问讯明年春色好,东风依旧万花丛。”或是秋冬之境,诗中却预示了春天,看到了画外的勃勃生机,万紫千红。“小虫唧唧过堂前,老至方知度日难。纵使秋花能佐酒,只身犹自怯霜寒。”一丛秋菊,下方一只蟋蟀蹒跚独行。 作画以行书运笔,花叶用拖泥带水之法出之,浓淡干湿恰到好处,蟋蟀与菊花工写兼顾,题款得当,可谓上乘之作,诗意亦不难领悟。成彪正值盛年,尚难言老,但其阅历颇丰,又得读书之利 ,使作品充盈着深层次思考和无奈的沧桑之叹,耐人细品。
            两只简笔金鱼,一痕下垂柳丝,便是一幅画:“忽来雅兴乱涂红,点染金鱼结对行。”如到此为止,诗画均属一般。再看后面:“天性自然非匠意,心中世界即丹青。”这两句画外之诗顿出光彩,不但点醒画旨,也诠释了作者作画时的心态,诗清灵,画也清灵。成彪创作此类作品得心应手,端赖诗心支撑,并非偶然。
    画人不擅诗者多借诗题画,或古或今各取所需。成彪作画是自己题诗题句,偶尔借诗也别开生面:一只寂寞的喜鹊站在一块巨石上昂首遥望,题的却是刘长卿的五律:“古台摇落后,秋入望乡心。野寺来人少,云峰隔水深。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惆怅南朝事,长江独自今。”淡淡的幽寒孤寂之境,有声有色,极富神韵,因此也引得成彪动情、动笔。再看那只孤独望乡的喜鹊,那是刘长卿的化身还是胡成彪的诗魂?
    有些画不用题诗而题短句或无题,更显简洁:“听雨”,“一夜秋风”,“春忆”,“清清世界”……寥寥数字已充盈诗意,画面依然简约 , 情寓于物,一目了然。“听雨”里那只小鸟神态活现,墨色淋漓,堪称神来之笔。而“醉花阴”,“坐地为王”又增添了调侃幽默的别样趣味。
                
            “美术美术,掌握‘术’容易,创造‘美’难!”吴冠中先生谈其作画的感悟时如是说。他把绘画分解为技法和艺术创造两大部分。技法在一定条件下,经过努力比较容易掌握,而艺术创造---美的表现是永无止境的终生追求,则相对困难。有了才情,还须长期实践, 加之自己的灵感、悟性,才可能有成。成彪自幼钟爱诗词书画,他的路子是师造化,尚百家,尊传统,求个性,无框架束缚,无创作压力,信手写意,率意为之。他艺术感觉敏锐,又通过博览群书,法众家之长,将艺术情感和理论思维融合贯通,创作思路与审美观念相对开阔,诗书画都力求另辟蹊径,别开生面。他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所以一声蝉鸣,一句鸟语,一片红叶,一枝新花,无不放射着生命的光彩,对他来说,美无时不在,无处不在。这也验证了罗丹大师的妙论:生活中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他实践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古训,在知识积累的基础上, 其文思、诗境、画意,大半源于自然、人生对他的启示,也源于他丰富阅历的理性凝结,所以他的画是真情、实感、率性的流淌,是哲思、禅意、童心的寄存。他作画时并无过多的算计,也不在造型笔墨上反复纠缠。集子中第一幅一枝花的题诗就开宗明义:“作画何为法?青红都是花。心源通造化,不用问方家。”
             关于创作,袁宏道有论:“灵窍于心,寓于境。境有所触,心能摄之;心欲所吐,腕能运之。以心摄境,以腕运心,则性灵无不毕达。”说的虽是诗文创作,作画何尝不是如此?回眸胡成彪先生的诗词书画创作之路,说他与先哲“心有灵犀一点通”,当非虚言。 

               (2012.12.12于濂溪斋) 作者系著名书画家、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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